出发的路上,表哥放了一首海来阿木的《别知己》,我们都没说话,一年又过去了…

  到了汽车站后,我上了去往长沙的班车,给表哥电话叫他还有班车,可以回去了。在车上回想起出发前的场景,准备的很充分但走的很匆忙,箱子里除了衣服还有满满的鸡鸭肉和其他吃的;出发前跟爷爷道别的时候,他给我说这就是最后一面了,这个时候他说话已经不清楚了,其他话我也听不太清说的什么,但这句话说的格外清楚,我也只记得住这句话…

  上一辈的人都说人在死之前,晚上睡觉看见很多小孩和阴兵在房间里面闹,别加老人过世大多也有过这个经历,我有两天凌晨听到爷爷在大声的喊、大声的骂。

  爷爷跟我爸说他看见了,所以他们都说爷爷快了。

  在回到广州复工的第二天凌晨一点多,我爸来了电话说爷爷走了…

  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不是我爷爷。他是我爷爷的兄弟,队上都叫他三嗲。但出于一些历史原因,我爸是由三嗲养大的。

  到县城后表哥接我回家,在水晶棺前磕了三个头,叔叔让我环绕看一下爷爷,爸爸在边上哭出来了,一边抓着我,一边喊着:你爷爷走了~呜呜呜…..我是第一次见爸爸哭,更没想到爸爸哭的像个小孩。但是却从未见爸爸喊过爷爷一声爹,却也谁都知道,我爸是最孝顺的。

  丧事正常进行着,也听着一些不认识的远房亲戚聊着过往的故事。。。有一个人说,三嗲死了之后,这些亲戚也就都断了绊,后面也就不会在来往了。也就是这种丧事才能把七大姑八大姨给聚齐罢…

  回广州之后,爸爸整理爷爷的箱子时拍了几张照片发在群里,我看了很久,也哭了很久;刚回去的时候没哭、爷爷入棺的时候没哭、爷爷下葬的时候没哭;当我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,历史的回忆全部涌上来。哭也并不仅仅是因为爷爷。我似乎把整个人生到目前为止所有难过的事情想了一遍…

  小时候寄住在外婆家,自记事起,爷爷每隔一两个月就会来外婆家看我一次,偷偷给几十块钱的零花钱。有一次爷爷直接来了学校看我,说的甚已经记不得了,但他在临走时照例给了我几十块钱零花钱,语文老师在旁边也在教导我,那时我只觉尴尬。

  在爸妈从外地打工回来之后,我便结束了留守生活,从外婆家回来跟爸妈住,也就是从这时开始真正意义上跟三嗲、四嗲一起接触与生活。三嗲和四嗲是兄弟,也是冤家,印象里三嗲一直骂四嗲。当我看到这封信的时候,才真正明白,其实大家说的三嗲逞强一生,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家人能够过的好。爷爷生前说要跟四爷葬在一起,爸爸也实现了他的这个遗愿,但并没有答应爷爷说的火化。

  我哭的时候,想起来过往与爷爷的生活,想象到了爷爷在广州带我弟时候的日子,想象到了他在广州给四嗲给这封信的时候的心情,甚至在年轻时与爸爸的信件交流;我想起来小时候与外公的生活,开始意识到外婆已经很老了,开始害怕父母开始变老;甚至于受挫的感情。心头只有难受,充满着无力感。

  在经历了三个亲人过世时,我的心态似乎开始发生变化,害怕 | 伤心 | 接收。寻梦环游记中的台词:一种是我们通常理解的人死形灭的死亡,另一种是亡灵世界中的“终极死亡”——即当现实世界里所有的人都将你遗忘了的时候,在亡灵世界中身为亡灵的你,就会真正的消失。江南在《龙族》里写的: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把他忘记的时候,那时候他才真正的死了。

  以此文怀念四嗲、外公,纪念三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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